迦南

CP：四月一日君寻x百目鬼静

分级：G

设定：原著向

状态：完结

简介：一百年真的很长么？ 四月一日君寻，你来回答。

说明：“一百年真的很长么？”出自柳文扬的作品《闪光的生命》，同时也是柳文扬的墓志铭，柳公子千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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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月一日君寻从梦中醒来的时候，百目鬼静正好拎着食材来到了店门口。那日晚霞点燃了东京的天空，他的这爿小店也能分到点光辉，庭院里暖洋洋的。

七点，大概是学校一下课便过来了，今日无生意，四月一日君寻一整天都瘫在沙发上抽烟，分不出精力做别的事情。

“来了啊。”

看见西装革履的男人拎着塑料袋走了进来，小全小多蹦蹦跳跳的接下食材，摩可拿一跃而起：“百目鬼，今天有酒么！”

“教授收到的土特产，分给我们了。”手中是一瓶纯米大吟酿。

“哇哦！百目鬼的教授！好人！”摩可拿头顶着酒瓶走远，男人脱下了西装外套在榻榻米上正座，他衬衫的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个，指甲修剪的非常圆润，头发整整齐齐，看起来是个好男人的样子。

好男人对面沙发上的四月一日君寻穿着艳红色的羽织，敞着怀，整张脸藏在吐出的烟雾背后，老不正经。

“上次受的伤，好了么？”百目鬼问道。

四月一日懒散的点了点头，他看向百目鬼的目光中带着审视，突然想知道这个男人有没有狼狈的时候，比如衣不蔽体，比如，那张冷漠的脸被欲望淹没。

他知道答案的，紫阳花旁站了十个小时的百目鬼静，仍旧坚毅的像个殉道的武士。

“我要吃稻荷寿司。”

男人冷静的点菜，在吃饭这方面他倒是从来不和别人客气。

“没点新鲜的。”四月一日君寻嘟嘟囔囔的从沙发上爬起来，被拖地的和服绊了一下，踉跄中落入了百目鬼的怀抱，他的眼镜抵在对方的胸膛上，视线模糊成一片。

灰色的纯棉衬衫，触感很好，低调但是昂贵，百目鬼还非常老派的穿了打底衫。

对方没有第一时间放开他，他也不挣脱，只是缓缓的抬头，撞上了对方一如既往的淡漠双眼。就在这一刻，四月一日心里砰砰跳，他的皮肤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，但是男人只是拦着他，没有说话。

好奇怪，虽然四月一日君寻才是那个容颜不老的怪物，但四月一日总觉得百目鬼更不像人一点，他坦荡。

如果人人生而有原罪，那百目鬼是那个永远不会求神宽恕的人，他可以背负这一切活下去。

“和服太长了。”高个男人移开了目光，蹲下身子帮四月一日整理腰带，手指不可避免的划过了对方裸露的皮肤。

你是不是问心有愧啊，百目鬼。

那晚两人一摩可拿彻夜对饮，下酒菜是醋章鱼和胡麻豆腐，摩可拿和四月一日有一搭没一搭的打诨插科，百目鬼一如既往的沉默，大概是觉得热，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口子，左手食指上的戒指闪闪发亮。

“小羽，最近都没有来电话，她怎么样了？”

百目鬼转过头，定定的看着他。

“别用那个眼神看我。”

“小羽怀孕了，四个月。”

四月一日愣了一下，大笑三声，“你还真是好福气啊，明明只是一个百目鬼。”

“小羽希望你给孩子取名字。”百目鬼淡淡的说道。

四月一日磕了一下烟管：“我可以么？”

“这也是我的希望。”

那天是阴历十五，天空中有一轮圆月，四月一日君寻望月沉默了很久，最后开口说：“如果是男孩子就叫彰（Akira），如果是女孩子就叫丽（Urara）吧。”

是个男孩来着，和他沉默寡言的父母不同，很调皮，经常笑，活的很幸福，那个孩子一辈子没进过店，四月一日隔着结界望过几眼。

他也在二十五六岁的时候结婚生子，转年儿子出生，四月一日给他取名为清。

因为父母工作的原因清从小和爷爷一起生活，和他的活泼跳脱的父亲不同，清从小就是个安静的孩子，举手投足之间都如同大人一般沉稳，他能看见那些奇怪的东西，小小年纪就被爷爷牵着手走进了四月一日守护的小店，用弓道全国大赛一等奖的那只破魔箭换了一个梦，百目鬼遥的梦。小孩子在书库里读到太爷爷的遗作，着了魔的一样想见一面。

说起来想昨天，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。

百目鬼静去世的那一天，四月一日君寻在店门口站了一整天，小全小多搬来了椅子放到一旁，摩可拿一反常态的沉默，在木质的长廊上看着君寻身着素色羽织的背影，无声的叹息。

四月一日君寻知道自己的残忍，如果说人生是不停的选择题，那百目鬼静的每一个选择都是四月一日君寻，但四月一日君寻，竟然没有一次选择过百目鬼。

那天晚上他在梦里见到了遥先生，虽然遥先生能穿透梦境，但早已魂归太虚，早就看透了生死与命运，不再强求了，他在梦中递给四月一日一支烟，微笑着说，那个孩子的时间到了，他这一生不算平顺，小时候吃了很多苦，但是很幸福。

“百目鬼，很幸福么？”

“哎，他说他很幸福。”遥先生的脸上仍然带着微笑，他点燃了那只烟，送到了四月一日嘴边，“那个孩子给你留了一个梦境。”

梦中的百目鬼静还是年轻的模样，大约是侑子离开时的那张脸，四月一日在店里醉死的时候，百目鬼在寺院里为他诵经，虔诚的跪在佛前，希望四月一日能得偿所愿。只是这个愿望的代价太大，没有人能实现，只能托付于神佛。

百目鬼本是清心寡欲的人，竟然为了他生出了欲望，天大的罪孽。

四月一日站在大殿上看着男人背影，拿不准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的表情。

诵经结束，男人转过身来看着他，这只是一个梦境而已，百目鬼却准确的捕捉到了四月一日的眼神，他笑了笑。

百目鬼静很少笑，带着笑容的他仿佛如释重负，观者了然，这是和凡尘最后的告别，四月一日被这个笑容钉在原地，浑身颤抖，他甚至听不见百目鬼的声音。

但是，但是他读出来了那个口型「幸せです」。

这蹉跎的一生于他，竟然是幸福么？

这是四月一日君寻最后一次见到百目鬼静。

醒来后四月一日发现自己躺在屋子的外廊上，身上盖着薄毯，眼眶湿漉漉的，阳光落在他的脸上，刺人。他缓慢的爬起来，活动了一下颈椎，随即点起了烟。

抬头一看，和百目鬼静长的一模一样的年轻人站在了店门口，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，里面是满满的食材，是啦，约好今天一起做蛋糕的。

“辛苦了。”四月一日放下烟杆和来人打招呼，清点了点头，鞠躬，低声说:“今天也麻烦您了。”

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，礼仪周正。

“小全小多，来帮忙。”四月一日君寻叫来了帮手，慢悠悠的往厨房走，心里盘算着蛋糕要做几层才好。

又是一天，是一个百年。

四月一日能够从梦境中见到百目鬼遥，现实生活中百目鬼清时常来拜访，而那个分给他一半血液，和他共享一只眼睛的百目鬼静早已消逝于旧日的时光中，任他千般努力，也碰不到那人的一片衣角。

一百年真的很长么？

四月一日君寻，你来回答。